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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2020年最後一天,逃寒至故鄉》

*幾年前,也是凍寒,陽明山下雪,某個星期天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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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2020年最後一天,逃寒至故鄉》

*幾年前,也是凍寒,陽明山下雪,某個星期天一早起床,門打不開,外面一層約十公分的雪。在紐約住了快十年,雪花紛飛,對我只是壞消息。但第一次在陽明山下雪,花園許多樹枝,鋪上一層白色的花雪,沒有紐約那麼厚,薄薄的,不均勻的一層,如冬之吻。

想想這山區許多老樹,等了百年,才等到一次白色盛宴,多麼難得。我挖了一碗冰雪,加點蜂蜜,雪和冰不一樣,它很細,有一種幻覺,舌頭還沒冰冷,它已經化了:化於唇齒之間,好像等了百年的幸福,但好短暫。

幸福的日子不只短暫,它很快得變調。

到了下午,我的身體由於氣溫太戲劇化的下降,誘發全身性免疫攻擊肌肉。我的體溫一直升高,止痛藥也止不住疼痛,血壓一直下降,全身冒冷汗⋯⋯先是躺在冰冷的浴室地上,接下來知道自己快要昏倒,自己先打了Epipen 急救針,之後叫救護車送醫急救。

終於才明白,氣候過度變遷不是浪漫奇遇,它會要我的命。和舅舅討論:我該回台中買房子?可是房價現在那麼高?我舅舅把我刮了一頓:管它什麼房價,妳現在是要命不要錢!

於是我在故鄉開始有了落腳處。

2020年12月30號,眼看陽明山冬風刮如颱風,才一夜氣溫已從十五度下降至攝氏七度,預計12/31零度,我立刻決定:逃!

到了台中已近傍晚。溫度雖低,至少13度,還有夕陽餘暉。

好久沒有回台中了。這裡本來是我冬天的居所,有工作才回台北:可是電視台一被關,又換約,又熟悉不同電視台電腦及後製系統環境,責任感及不放心之外,許多世事也真是恍若隔世。

不過雖説是避難,剛巧也是2020年末,最後的兩天。忽才察覺自17歲外婆走了以後,過去46年離開台中後,跨年足跡踏遍近全球,卻從來沒有踏上一條回家的路,沒有一年在故鄉台中跨年。

於是今晚在台中找喜愛的朋友相聚:於是
夜間坐在床上讀書,待會兒寫長長的信。

望著林蔭路上不停徘徊搖動的樹:它,落葉紛飛:我,落腳還鄉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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